他这下是真的有点恶心了,脸色差了几分,边跑边屏住呼吸,整个胸腔都憋的有点难受。
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愉快,加梵的声音轻柔的像在哄他:“别分心,宝贝儿~当心脚下。”
这次的声音感觉离得有点远。
白昼减缓了呼吸,尽量避免吸入过多这里的空气,脸颊因此泛出红来,看着鲜活不少。
他顺着声音的提醒低头一看,赶紧停住脚步,再往前一点就是悬崖。
几颗碎石从他脚边咕噜噜滚下去,白昼视线追着碎石看去,悬崖下方漆黑一片,他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。
要不就是这个崖底十分深,要么就是下方必有古怪,白昼更倾向于后者。
这似乎是条死路。
“抬起头,跳过来~”
加梵的声音一步步指示的,仿佛完全能看穿他的心思。
这让白昼感到不适,前不久才消下去的疑虑再度升起,他面上不显,听话甚至有点乖巧的抬起头,看向对面。
和这里间隔了差不多三米宽的深渊,有一个稍微矮一点的断崖。
对面的断崖上弥漫着雾气,这才使得他第一时间没有发现。
如今雾气稍稍散了些,白昼能看到那处悬崖上站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,他随意的曲着条腿踩在高出一截的石头上,展开双臂,催促道:“快过来,我接住你~”
声音、站姿、动作,哪怕只是个朦朦胧胧的身影,都和加梵很像。
白昼忽然垂下手捏了捏大腿,视线也顺着手的方向看了眼,再抬眸时,眼睫沾了点水汽,一双金眸湿漉漉的:“加梵……”
“刚才跑的腿好疼,这里好宽,我怕我跳不过去……”开口的声音更是以往都没有的软糯,像在撒娇似的。
对面雾中的加梵站直身,语气稍急,边安抚边催促他:“没事,你放心,我一定会接住你的,快点,它们要追过来了!”
白昼回头看了眼,又看向下方的深渊,似乎很恐惧,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露出的小半张脸上,他轻轻的咬了下唇,下定决心般点点头:“好,你手臂再打开点,一定要……”
他还没说完加梵便赶紧展开双臂,将怀抱完整的展露给他。
崖边,“嗡嗡”声吵闹,那些光用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已经逼近。
“……接住我,”白昼抬起头,弯起眼眸低喃着刚才没说完的话,左腿往后侧开半步,似要起跳。
随着他的动作,一道劲风飞速袭过,搅得浓稠雾气快速翻滚,遮住了整个悬崖,又很快消散。
雾散后,白昼站在原地,压根没有移动半分,他眼前那道看似深不可测的悬崖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湿淤的沼泽地。
加梵站在沼泽地中,愣愣的低头看了眼贯穿自己肚子的水刃,满脸的不可思议:“你……为什么?!”
他的身后是一朵巨大的裂口花,五瓣充满肉质感的花瓣猩红的大张着,上面布满尖锐的牙齿,花萼部分又深又大,形似猪笼草,里面积满了墨绿的液体,看起来比外面流淌的那种还要粘稠。
白昼扫了眼他身后,确信自己刚才只要跳过去,百分百会掉进这朵裂口花中,然后被消化的一干二净。
这种魔植,他前不久才在公爵飞船上的展览厅里看到过,它们的藤蔓会模拟人的样子。
只是白昼没想到,原来这种魔植还会开花,开的花竟然可以致幻。
他抬手,五指做出抓握的动作,隔空操控着由水箭汇聚成的长刀,将刀身缓缓抽出三分之一,看了眼拧着眉神情受伤的加梵,厌恶道:“别用他的脸做这种表情,一点也不像。”
“你太不了解他了,我家使徒虽然爱逗弄人,但在这种危急时刻,他是从来不会在对面等着我跳过去的。”
“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?”加梵迷茫的看着他,眼中满是不解,又忽然变得愤怒:“我在你眼里这么无情?只顾自己逃命?”
“哈……”白昼低低的笑了起来:“所以说你不了解他。”
这种情况是真的加梵在的话,他要么会把这些藤蔓全烧成灰,要么一把捞起自己快速离开,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等着自己跳过去这么被动的场面。
那家伙有时候可没耐心了,而且……
“他会豁出性命保护我。”
白昼垂在身侧的左手打了个响指,身后出现一面半透明的魔法防御盾,格挡住冲过来的“嗡嗡”虫——他暂时给那玩意儿起的名字。
“毕竟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……算了,和你这么一个劣质的冒牌货有什么好说的,”他隔空握着长剑用力一斩,直接将“加梵”拦腰斩断。
被斩断的“加梵”身体迅速的塌下去,眨眼间就化成了数条碧绿的藤蔓,在地面蠕动挣扎着,被淤泥吞噬。
那朵展开的裂口花花瓣抽搐起来,像是痛极了,与此同时白昼释放的防御盾被猛烈的撞击,一只只看不见的“嗡嗡”虫突然发疯般撞上来,在屏障上开出一朵朵墨绿的烟花。
像是在庆祝,又像是疯狂的想要抢夺他。
撞过来炸开的虫子粘液顺着防护盾往下滑,后面的又不管不顾,就这么粘的越来越多。
很恶心。
地底下也毫无征兆的窜出藤蔓,像是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,不过还没靠近就被水刃砍断。
白昼甩着刀上沾的粘液,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,他来这儿最主要目的,可不是化成肥料。
身后的路被虫子堵了,前面又是沼泽裂口花,这明显是个陷阱,他斩着藤蔓,权衡片刻,决定先去对付那些虫子,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