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从稀碎的梦境中醒来,赵添明叫人起床洗簌穿衣,他收拾好一切后刚走出门,却发现有点不对。
他所住院子中的石桌上有一陌生女子正坐在那观日,明亮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,可她脸上却没太大的表情。
身后的侍女后他一步发现那女人,连忙上前质问:“你是何人,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?”
女人闻言终于侧首扫了眼赵添明。
这不带情绪的一眼让赵添明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。
“你们都下去!”他厉喝一声,撵走了所有随从和侍女,这才走到女人的面前,表情谦恭,“林姑娘?”
林南音这会儿又重新看向了太阳,“你送了我一箱黄金,我送你个皇位。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神京中的一切,三天后,随我去赴任。”
赵添明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给砸的有点晕,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究竟是真是假,却见眼前的女子已经凭空消失。
凭空消失……
这点足以表明对方的确是修士无疑。
再反复琢磨她刚才说的那些话,月琢磨赵添明就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。她说送自己去当皇帝,那前提得是大雍朝没了皇帝才行,难道……
多的赵添明已经不敢多想。
心潮涌动许久,赵添明最终收敛所有情绪,抓紧时间将神京的事宜托付给有能耐将整个城池打理好的人。他也不是没想到交给自己人,可一想到那位就住在神京,这种时候还是以让神京政通人和为主要为好。
三日时间一到,在神京中大大小小官员还有点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间就换了个城主时,林南音已经带着赵添明上了路。
大雍朝的王都永安城在一千里之外,这距离不算远,御剑过去片刻就能到。可是御剑需要灵石。林南音如今家底是丰厚,前几天还得了一笔意外之外,可谁这种没有灵气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,又或者是不是永远不再恢复,除却有性命威胁,任何一丝一毫的灵力林南音都不愿浪费。
所以最后他俩乘坐的是马车。
赵添明有一点失望。
他还以为能见识一下修士的手段呢。
但这失望他不敢说,甚至他们乘坐的是最简陋的马车,颠的他骨头都撞的疼也不敢有怨言。
他觉得这可能是这位林姑娘对他的考验。譬如考验他的心性,毕竟当皇帝不是儿戏,万一林姑娘觉得他心性不堪,末了将他弃了可怎么办。
林南音自不知道他的想法,之所以乘坐这辆马车,原因不过是因为它收费最便宜。
马车一路晃晃悠悠。冬日里的景致不甚好看,枯黑的山林、泥土裸露的荒地以及皱裂的枯田,相对春荣秋华夏生机勃勃来说,目光所触之处皆是萧瑟。
出了神京,周围的一切事物便逐渐陌生。或许当年她也曾走过脚下这条道,也在路边的某个茶寮里喝过茶水,又或者是在途中城镇的某家客栈里休息小憩过。世事变迁,她现在已经记不太真切。
她记得神京之外五百里是东落城。那座城池里当年还有她半条街的铺面。她不认为那些铺面还会属于她,毕竟她最后一次到来时东落城的名字都改了,也许现在又有了新的名字,可她就是想去看看。
然而林南音没想到的是,这五百里她凭着记忆中路线一路走下来,等到目的地,眼前只有一汪无尽的大湖,哪还有昔日繁华城池的影子。
“这是明泽湖,”赵添明以为她对这湖感兴趣,忙要介绍,然而他只开了个头却被林南音叫停。
“不必说。”她摆手,“说再多,总结下来也不过‘沧海桑田’四个字。”
这几千年的时间里,出现又消失的城池何止是东落城这一座。神京若非道宫好好照料着,只怕也早就朽了烂了,化为一地的尘埃。
再上路,林南音沉默了许多。
窗外的风景不再能吸引她半点注意力,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发呆。
这种时候,林南音不得不承认,神京的存在的确给予了她极大的安慰。
两天后,马车终于抵达永安城。
进了永安城,林南音也没大开杀戒,就是客客气气将永安城内掌兵的、管钱的、德高望重的全都请到了一块聊了聊,然后赵添明就梦一样的被一致同意坐上了皇位。
这一场会面外人无从知晓。
他们只知道皇帝多日没有露面,人心惶惶之际,突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被推上了皇位,成了新的皇帝。
这事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,可不论谁有怨言,门阀世家仿佛成了新帝最忠实的拥趸,任何不利新帝的声音都被一致联手压下。
自这年开始,皇室改姓赵,大雍朝治下的土地正式进入了后世史书所记载的和平盛世。
神京。
又一年海棠花开,林南音终于将手里能记下的回忆给记的差不多了。那些金纸被她写了厚厚一迭,着手翻去,全是以往的人和事。
将回忆刻录结束,她仿佛随着时间再次体验了一番过去的欢笑与痛苦。
大约人的确是顽强的,心口被砍第一刀的时候,痛到无法承受,等再来第二次第三次,次数多了,真就会麻木了。痛还是会痛,但已不像最初那般难以接受。
将树上盛开的海棠花摘下放进有关晏溪的那一页,她将所有金书收进玉佩空间。
这件事告一段落,她该去做下一件事了。
看天色,阳光正好,适合出门。林南音也没做任何收拾,便离开了家。
走到外面,春末夏初时节的绿总带着一股蓬勃的生机,无论是沿途邻居家伸出墙外的枝条还是墙边角落缝隙里的杂草,莫名都让林南音看的津津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