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嫡子,手握七十万大军的东玄王,身份何等尊贵。
能到东玄王府来吃顿饭,单单是这件事情本身,都够他们回去炫耀半年。
五皇子一向不喜热闹,也不愿与人过多接触,连大臣们在朝堂上见了,也只能远远揖上一礼,如无特别要紧的事,是没人敢跟五皇子说话的。
从前如此,现在亦然。
这样的一个人物,今日敞开大门宴客,谁不来谁就是傻子。
有人笑说:“那季将军跟柳华公主不就是傻子么!成婚选什么日子不好,非得选今天。”
边上那个在季府就不小心替季家说过话的夫人,又说话了:“有一说一,不是季将军跟柳华公主先选的日子么?五殿下才是临时定日子的那个人啊!”
这话一出,同桌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她,一左一右两位还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挪了挪,离她远了些。
有人忍不住问道:“你为什么总是替他们说话?”
那位夫人慌了,“我,我没替他们说话,我就是,就是有一说一。那行,我不说了。”
她低下头,再也不敢说话了。
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,此刻东玄王府的热闹,跟公主府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一场大婚,柳华做好了一切准备。
她要用这次大婚来弥补当初和亲的遗憾,她要让九安城的人都看到,她柳华是皇家公主!是迎娶驸马!她是为中晋奉献了三年青春,载誉而归的人。
她不是没人要的弃妇,她再嫁,依然能嫁给一位文武双全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。
她柳华,就是要占尽这世间的好,就是要昂首挺胸地活着,她要俯视所有人。
可是为什么现实与她想的不一样呢?
盛大的婚典,公主府大开宴席,三拜过后等来的却是一场空空如野。
她在洞房里坐不住了,掀了盖头走到前院儿,方知也不是没有人来,只是来的人不是各府的管家就是丫鬟婆子,都是代表主子来送礼的。
送的礼不轻不重,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抓到什么就送了什么。
那些送礼的人也不留下吃饭,写好礼单就回去了。
偌大的公主府,开席八十八桌,却连一桌都没坐满。
柳华在素月和王妃的陪伴下到了湖边,今日宴席有一部分是摆在湖面上的,公主府提前好几日就在搭台子修凉亭,本想着靠此胜景也改一改从前礼国公府的格局,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。
宴席现场因柳华的愤怒而显得格外沉重,连长乐王妃都不敢轻易说什么,就怕柳华发火。
只能小声劝慰:“今日东玄王府也摆宴,人们有所选择是一定的。但不管怎样,你跟季寒已经成婚了,这事儿如今板上钉钉,谁也更改不了。你不要生气,小心肚子里的孩子。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你的孩子,至于其它的,都不重要。”
“不重要吗?”柳华唇齿轻启,声音不高,却如同寒冰裂帛,直穿人心。
“他们是不是以为本宫是被西凉抛弃,不得不回国的丧家之犬?”
“他们是不是以为本宫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?”
她往前走了几步,望向这满目空旷。
八十八桌珍馐佳肴,皆为天下奇珍,是她为贺自己与季寒缔结良缘特地准备的。
红绸飘扬,喜景还在,却不成想,宾客如云之约竟化为泡影。
柳华的愤怒与不甘几乎压不住,她推开王妃和素月,大步走到主桌前,猛地将桌面掀起。
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碗碟菜肴全部落入水中,激起水波片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