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真的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尖,好像要把屋顶戳出个洞似的。她火气这么大,令在场的神仙都十分震惊。可妙真好像意识不到,她更加咄咄逼人地喊道:“你们是上仙!青煞出世你们不去诛杀,却一个劲怀疑自己人?你们怎么能这样偏心?要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神仙,你们还会这样相信他吗!”
“妙真仙子!”流星子难以忍受地叫道,“你话不要说得太难听了!”
“我说错了吗!”妙真红着眼吼道,“若不是因为他是景懿君,是归一的徒弟,他怎么会受到如此优待?他早该在第一次放走青煞时就被剥夺神格,逐出羽化岛!”
屋内鸦雀无声。妙真说出的其实是在场许多神仙的心声。流星子还想说什么,却被月华拉住了。归一望着屋里这些人,看出了他们眼中深深的不满。他必须妥善处理此事,否则就会大损他们作为上仙的威信。
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是上仙。诛魔之战结束后,幸存的人虽然不多,但也不少,其中不乏佼佼者。归一他们那时是晚辈中的晚辈,可不幸的是,这些修为高深之人因受魔气侵袭相继离世。不到一百年,十枢的先辈们就几乎死绝了。这时候,青煞出世了。
青煞出世,羽化岛却正青黄不接。那时,威灵、月华、百川、归一站了出来。他们带领羽化岛上的神仙诛杀了青煞,因此受到众人尊崇,被拜为四上仙。
一千年后,又是因为青煞,他们的地位受到了挑战。归一望着屋里神色各异、心怀不满的众人,望着进退两难的百川和月华,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错。
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孟琅怎么会骗他,怎么会撒下那样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,宏元已经自剖神格,自证为神,那么,孟琅的的确确骗了他。他被自己的弟子蒙蔽,以致错失了杀死那青煞的最佳时机。他的确失了职。
倘若他今日不能平息众仙的不满,这不满很快就会变成怒火,让羽化岛分崩离析。届时,他在几百年前窥见的那个预言就会彻底成真不,即使那个预言真要成真,也决不能以这种方式成真!
归一决然道:“此事老夫责无旁贷。老夫宽纵弟子,轻信人言,以致青煞逃脱,宏元仙君神格受损,这都是老夫亲手酿成的大错。老夫将辞去上仙尊号,再不插手羽化岛事务。老夫会将洞府中的灵池赠予宏元仙君,助他疗伤。最后,老夫亦将自剖神格,向众仙谢罪!有此逆徒,老夫已无颜再列仙班!”
话音刚落,他就一掌拍在自己胸口,吐出一口鲜血来!众人大惊,百川立刻拦住归一,归一还要再打,却被他制服。
“你胡闹什么?”百川吼道,“青煞没死,你还自剖神格?”
归一仍在呕血。月华赶紧说:“先扶他回去疗伤!”
“我先带他走了。”百川扶起归一,匆匆离去。好几个神仙也追了过去。大堂里一片慌乱,火如云急得大吼:“归一上仙怎么能这样冲动?他自剖神格了青煞怎么办?羽化岛本就只有三位上仙了!妙真,这下你也该满意了吧?咱们马上就要只有两个上仙了!”
他吼完,就追着百川出去了。又有几个神仙跟着他离开。月华对流星子说:“照夜,你也过去看看。”
流星子一点头,赶紧离开了。沧灵夫人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妙真,说:“宏元仙君要是知道归一上仙自剖神格给他谢罪,只怕心里要不好受了。”
妙真脸色煞白:“我,我没想让上仙大人做到这地步。”
“那你为何把话说得那样难听?”槐英仙人忍不住说,“当着大家的面,你让上仙大人这样难堪,你这不是逼着他上火架吗?”
“都别说了。”月华劝道,“归一的确错了,也该向宏元赔罪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,当务之急是诛杀青煞,咱们就不要再吵了。”
“还不到此为止吗?”槐英仙人愤愤道,“青煞的踪迹都还没找到,我们就已经折了两位上仙,景懿君可真会挑拨离间。他这本事,我就算再活五百年也比不过!”
他怒气冲冲地走了。其他人留着尴尬,也找由头相继离开。屋中很快只剩下月华和妙真两人。月华走到她面前,宽慰道:“妙真,你别太担忧。刚刚百川拦住了归一,他应该没伤到根本。”
“我没想逼他自剖神格。”妙真颤声道,“真的,我刚刚是一时气晕了头,我真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!”
“我知道。”月华目光复杂地望着她,“妙真,你平时不是这样冲动的人,可今天你却这样生气或许,你是因为宏元吗?”
妙真一惊,睁着一双泪眼呆呆地望着月华。月华叹息道:“果真是他?送你簪子的人,就是他吧。”
“月、月华上仙。”妙真拽住她,焦急道,“求您不要说出去,倘若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他,却又没成,那我真没脸呆在这了。”
“你放心,我不会乱说。我只是奇怪你性子一向清冷,怎么今天会为了旁人如此激动。”
妙真着急地说:“我就是太害怕了,我怕他真的出事。月华仙子你也有过爱人吧?你能理解我这份心情吧?我怎么能保持冷静——他就在我面前受伤了啊!我真不是故意——”
“但是,”月华打断道,“如此说来,你又怎么能指责归一怀有私心?你刚刚,不是怀了私心在逼他吗?”
妙真受她责备,更慌了。
“是的,是我太过分了,我之后一定会向上仙大人请罪。月华上仙,求求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