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中飘荡着鲜血的气息,无数亡魂在哭泣。天晓得娄京到底发生了什么,不过,这里好像死了不少人,这对他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。
国师拔足向娄京赶去,木屐在灵山长长的石阶上踩出一连串声响。
留守娄京?见鬼,他要去酆都!
羽化岛,木英居。
这是槐英仙人的住处,此刻,他疑惑地望着坐在面前的百川真人。
“上仙深夜来访,究竟为何?”
百川说:“我有件东西想让仙君看看。”
他拿出了一封信。
黄泉,红衣女呆呆地坐在木筏上。方才,阎罗已经将几十年前的事都说清楚了。君稚惊讶得合不拢嘴,愣愣道:“这样说,老秦以前就是神仙?是因为他的神格被抢才变成鬼的?那他现在”
“该死的宏元!”红衣女突然狠狠打了一下木筏,哭道,“道长啊,道长啊啊啊!我要杀了他!我要杀了他!”
“宏元不止杀了孟琅,他还杀了许多神仙。”阎罗拿出威灵戒,说,“其中,他杀死的最强大的一个神仙,就是这戒指的主人,威灵真君。”
玉无忧一愣,说:“这是国师的戒指。”
“不错,但这戒指原本是属于威灵真君的。”
“我听说过他。”君稚说,“金雷国险些亡国时,是他显灵,挽救了他的国家。金雷国因此赓续三百余年,直到卫国崛起。”
“这戒指很厉害。”玉无忧说,“我亲眼见国师用过它。”
“国师也是宏元的帮凶。我在娄京时,看到了天命司下的那些死人,还有鬼丹。”阎罗掏出一把血红的珠子,说,“这都是用活人的魂魄炼成的,因为死时分外痛苦,死后怨气便格外深重,煞气也格外强大。”
玉无忧痛苦地说:“我也是国师的帮凶。”
“你现在有将功赎过的机会。”阎罗说,“国师之所以嚣张,是因为有宏元做他的靠山,一旦宏元死去,他一个红煞,不成气候。”
“是要杀了宏元吗?”红衣女仇恨地叫道,“我要杀了他,给道长报仇!我要把这黄泉水的阴气都吸干净,我也要成为青煞!”
“女娃娃,你要真把这的阴气吸干得好几十年呢。就算你真能吸干,老身也不允许。”孟婆幽幽道。
“宏元有四个分身,埋在东南西北四处,一旦他死去,就会在分身中复活。这些年我们想尽办法,终于找齐了他的分身,我们本已安排好人手,但就在几天前,我发现宏元很可能还有另一具分身。”阎罗在木筏上划着方位,“东,南,西,北中。”
孟婆的脑袋微微前倾,紧盯着阎罗,问:“中?中在哪?你怎么发现的?”
“娄京,跟这些鬼丹一块发现的。“阎罗哂笑道,“看来宏元的手下对他也不是十成十的忠诚!我在天命司里发现了一张地图,上面标出了宏元在人间的藏棺地,一个是天星阁——这我们已经发现了,在东边,一个在娄京,梧桐殿!”
红衣女说:“你们要杀这两具分身?”
“不错!”阎罗盯着她,恳切地说,“之前我们未曾料到他还在娄京放了分身,如今,我们凑不出去娄京杀他的人,姑娘,玉无忧,还有你,能吸收天雷的侠士,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。”
君稚问:“我们能杀得了他?”
“能。”阎罗肯定地说,“宏元分身不比本尊,这位姑娘和玉无忧都是鬼身,黄泉是他们最好的修炼之地。至于你,你非常重要,我要把威灵戒给你。”
君稚震惊道:“威灵戒?你要把威灵真君的法器给我?”
“这东西在我们手中无法发挥威力,但你现在体内有天雷之力,便能够催动威灵戒。”阎罗将戒指递给君稚,坚定地说,“天雷是鬼的克星,你要找准时机,用威灵戒杀了宏元!”
第二天
清早,舒大的兵们敲着锣鼓木棒,气势汹汹地把一家一户的百姓赶出家门,聚集到城中心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方。这里叫中街口,是朝廷行刑的地方。昨晚押到舒大面前的那些狗官们,现在也一个个地被押到了这条污浊不堪的大街上。
庞贵脑袋低垂,眼前是砖缝里油腻腐臭的污垢,恍惚间想起了以前那张黏糊糊的砧板。不同的是,那砧板上是畜生的血,这地缝里是人的血。
“这些,是朝廷的狗官!”舒大的声音在挨挨挤挤的人头上响起,“这帮狗官欺压百姓,鱼肉乡里,北边闹饥荒闹得人吃人,他们却在娄京办什么同天节讨好皇帝老儿!我舒大原本只要一块睡觉的地,只要一亩能长麦子的田,可就连这点东西他们也不给我!这帮狗官是趴在咱们身上的吸血虫,我今天就要杀了他们,为民除害!”
庞贵颤抖着,哆嗦着。他真要死了!他,堂堂连国丞相,他,庞贵!两个大汉把他从地上揪起,拖向铡刀,庞贵杀猪似的嚎叫起来,鼻涕泪糊了一脸。“我错了,我错了!”他在铡刀上嚎啕大哭,吓得尿了出来,“我不该助纣为虐,我不该跟着国师!爹!娘!让我回去吧!让我回去——”
刽子手按住了他的脑袋,舒大喝道:“斩!!!”
铡刀落下,人头滚落,鲜血喷涌,满地残红。人群骚动着,低低地尖叫着,缩着身子,缩着脑袋,好像一群受惊的蠕虫。舒大拎起庞贵的脑袋,举给众人看了一圈,高声道:“下一个!”
这一天,中街口一共处决了一千七百二十六人。第一批是庞贵这样的高官,第二批就是他们的家人,第三批则是依附他们的贪官污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