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琅提剑迎上摄魂兽,暂且拦住了它。摄魂兽故技重施,可孟琅体内阴气并非杀人所得,它无亡魂可引诱,便定睛瞧住孟琅,试图将他魂魄摄出,然而孟琅并不看它,他眼中只有剑。阵法中的灵气攀附在斫雪剑上,他挥手,出剑。
崩。山崩之剑,雪崩之剑,毁灭之剑,锋利无匹的剑意砍在摄魂兽头颅,削去了它的三只眼睛!就在这时,槐英仙人痛苦地嘶吼道:“我神格将碎!我,我快撑不住了——”
他五指插入自己胸口,掏出了神格!那几乎为煞气吞噬的神格急速一进入聚灵阵,立时庞大数倍,宛如一条河流注入了阵法之中,与此同时,槐英仙人向下坠落。
土之位上只剩流星子一人,他孤木难支,被毁大半的灵脉难以支撑聚灵阵所需的庞大的灵气。阎罗也与他境况相仿,他本非灵兽,只是借着白虎之力暂时拥有了灵兽的外表,可白虎之力并非用之不竭,他能感受到身体内的灵气正在飞速消失。
“见鬼的!”他大吼,“宏元怎么还不死!”
“他身上有数百万亡魂,非我等可轻易击破!”孟婆凝声道,“他比从前更强大了!”
“诸位勉力!”百川沉声道,“今日,必击杀宏元!”
秦镇邪决断道:“如今之计,唯有效仿归一。”
语毕,他身体忽化为透明,胸中神格光芒大盛,竟熊熊燃烧起来!与此同时,火之象骤然膨胀,突破了形体的桎梏,滔滔烈火将黑柱烧成通红,天地间一片赤色,大地焦卷,海水蒸腾。摄魂兽呜咽一声,躲回柱中。百川道:“我助你!”
百川所处乃木之位,木生火,他神格一燃,火势更盛,黑柱片片剥落,盘结其中的亡魂一块块掉落,阎罗体内灵气所剩无几,他咬牙道:“拼了!”
他咆哮一声,白虎喷出一道金光,洒在大火之上,那火焰登时扶摇直上,宛如一条火龙盘踞在黑柱上,几乎将黑柱吞噬。可是流星子猛地掏出神格,那抹金光跃入火焰之中,顿时,火势大涨,淹没了黑柱!烈火中传来一声咆哮,忽然,一只巨手挣出火焰——是宏元!
他身上烈火燃烧,两头四足都呈赤色,仿佛来自地狱的恶兽。他的身躯已只有先前的一半大小,他所拥有的煞气已经大如前,可木之位上已不再有神灵,聚灵阵缺了一位,火之象衰微,继而湮灭。流星子绝望地坠向大地,就在这时,鬼差们背着几十个神仙跑了过来!白无常给牛头背着,大喊道:“冲啊啊啊!”
那些神仙饱受体内鬼气的折磨,又经历了漫长的战斗,已是奄奄一息,虽如此,他们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毅。他们来到了土之位上,聚灵阵重新运转。宏元却不再站在原地,而是径直朝秦镇邪冲来。
他眼中怒火滔天,恨意滔天,这个他杀不死的家伙,毁了他所有大计!他准备了如此之久,怎能在今日失败!羽化岛必须死,神仙必须死!
秦镇邪闭上眼,出剑。刹那间数百年的往事在他心头倏然闪过,那些他曾爱过的人,那些深爱着他的人,那些都已经死去的人,数百年间的仇怨,都化为一剑。那一剑刺入宏元胸膛,与此同时宏元的手也扣向秦镇邪的头颅!
但他的手最终没能扣到秦镇邪脸上,他的煞气也未能冲进秦镇邪身体,孟琅不知何时来到了秦镇邪身后,举剑刺穿了宏元的掌心。
黄泉之阴气护住了秦镇邪的命门,令宏元的煞气无法入侵,这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,可许多事情的成败就在这一瞬间!惊堂木如山岳拍下,将宏元整个钉进了诛魔剑中!宏元厉叫,煞气翻涌,竟将惊堂木托起了几丈,就在这时,黑龙飞来,重重将惊堂木压下。
宏元瞪着秦镇邪,但他的眼睛闭上了,宏元于是凶狠地瞪向孟琅,怒吼道:“竖子尔敢!”
孟琅这次没来得及闭上眼睛,他神魂一震,手上的剑不禁软了几分,就在这关头宏元手掌一扣到底,夺过斫雪剑,刺向秦镇邪!孟琅想也未想,魂体穿透秦镇邪,挡在了他前面。秦镇邪遽然睁开双眼,不敢置信地望着身前的孟琅,后者紧抓着他的肩膀,瞪着他,喊道:“出剑!”
下意识地,秦镇邪将诛魔剑向前一送,他忽然觉得剑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下一瞬,诛魔剑剑光大涨,他体内的灵气忽如江海朝其中涌去,他看到宏元的身体一寸寸被照亮,在那一团漆黑中,诛魔剑的剑尖无比闪亮,在剑尖顶部,是一颗漆黑的珠子。
孟婆举起双爪,猛地将惊堂木拍下。诛魔剑刺进了摄魂珠,以秦镇邪的身体为引整个聚灵阵的灵气都朝诛魔剑倾泻而去!所有人都忘了,那是曾斩杀魔君的剑,是天生与魔为敌之剑,没有什么比魔器更能激发它的斗志,然而丧主之剑宛如失木之萝,若无秦镇邪出剑,诛魔亦不过一把破铜烂铁。
宏元嘶吼着,咆哮着,体内的煞气尽数涌出。秦镇邪紧紧抱住孟琅,大吼着将诛魔剑深深刺入,他的手肘几乎没入宏元身体,煞气冲进他胳膊,他的手瞬间就失去了知觉,然而他知道自己还握着诛魔剑。庞大的、无可计量的灵气灌入宏元的身体,那对鬼来说是最为恐怖的酷刑。
宏元惨叫着,煞气四溢,这是最后的挣扎。这挣扎惊天动地,狂暴的煞气一时间竟可与聚灵阵相抗,就在这时,数十个近乎透明的法相出现,金身铸就长城,在宏元头顶压下!登时,宏元带着诛魔剑坠向大地,随着一声巨响,羽化岛上尘埃四溅,半空中一片黄蒙蒙。